來源:聯合報╱三色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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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總有那麼幾次,行經地下道時會碰到那對夫妻。占據地下道一隅,地上擺滿用星星點綴的透明紙包裝的玫瑰花束:有紅色、粉紅、香檳和白色四種,牆上貼著「一束十元」的標語。我不曾聽過他們說話,就連和客人交易也是靜悄悄的。每當有人經過,先生就會伸手比著一,象徵十元。
看到玫瑰, 我想起家裡後院曾種滿了玫瑰花,最終卻變成一片寂寞的黑色淨土;想起曾和一位喜愛玫瑰、身上也發出淡淡花香的女孩交往過;想起大學某年教師節,被同學拱出來代表全班送了一大束玫瑰花給微積分女教授。
不久前,行經地下道時,我想起了女孩,於是挑選了一束含苞待放的紅玫瑰,希望能放長久一點。
我把花插在六百毫升的寶特瓶中,盯著它瞧,想起一位朋友,她每天上班都必經花店替自己買束花,藉此維持好心情,我想看看她說的到底靈不靈。幾天下來,玫瑰逐漸盛開,而後轉黑,花頭漸漸低垂,但出眾的氣質仍未減一分。我彷彿不經意地觀賞完一部關於少女變為貴婦而後老去的八釐米微電影。我想,哪天花凋了便製成乾燥花吧。
早上,我遇見那對夫妻,想多添一朵玫瑰來裝飾,但等凋了再買的理智念頭卻勝出了。晚上,外頭下雨,我匆忙躲進地下道,看到對著我比著一的先生。印象中,我不曾一天遇到這對夫妻兩次,最近電視不斷報導民生物價都漲了,好多意念全湧上心頭。後頭的女生湊巧停下來看花,我也就順水推舟地折回腳步了。
離開地下道時,我手上多了一朵盛開的香檳玫瑰,口袋少了一枚銅板的重量,突然,我的心也變得飄飄然了。 |